——一位党外人士的表白
30多年前,我曾经也是一位热血青年,也很热衷政治,对共产党充满憧憬。
1974年高中毕业,当上了生产大队团支部书记,在一次大会上讲话,我信誓旦旦地表示:一定要当好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。这话被大队党支部书记误解了,他在背后说:这人有野心,刚回来就想接我的班。巧合的是,到了第二年,公社党委还真的有意培养我做大队党支部书记,并让我填写了入党政审表。可是,最终公社党委没有通过,我怀疑是大队党支部书记作梗。其实,并非如此,后来有位公社干部告诉我,公社党委书记说我隐瞒历史问题:“你外公在解放前当过保长,抓过公社书记哥哥的壮丁,还打过他娘。但你没有填写。”我的确不知道这段历史,只知道外公的阶级成分是贫农。后来,我问外公,他说确有其事:“解放前,我做过半年代理保长。有一次,乡公所准备抓壮丁,他(公社书记)有三兄弟,出于关心他们,我提前通知了他娘,要她大儿子避一避。我向乡长报告他家只有两兄弟。可是,乡长来抓丁的时候,她大儿子又回来了。乡长说我隐瞒实情,罚了我的钱,还打了我一耳光。我很气,事后也给他(公社书记)娘打了一耳光,他哥哥也被抓了壮丁。”所以,这事便在我身上得到了报应。从此以后,我的未来便是梦,三次当兵,不明不白没去成;公社招考电影放映员,我的书画、文章首屈一指,吹拉弹唱别人望尘莫及,但最后落选的依然是我。从此,我开始怀疑共产党,怀疑他的公正性。
这些经历深刻地影响了我对政治的热情,以至于后来考上大学之后,对政治有些反感,一心只想当作家。大学4年,同学们把我划到了“老庄派”,渐渐对政治有些麻木。1983年大学毕业,被分配到武冈师范学校工作,莫名其妙地又当上了教工团支部书记。现实与功利复苏了我的政治热情,两年后,我又写了入党申请书,但石沉大海,没人找我谈话,虽然,我表现很进步。这时,有两个民主党派开始关注我,先后动员我加入。由于当时确实对民主党派了解甚少,都被婉言谢绝了。我心里只想加入共产党。
天有不测风云,正在我事业一帆风顺的时候,1989年来了一场政治动乱。6月3号那天晚上,我带学生在家乡的小镇上实习,他们受北京学潮的影响,也蠢蠢欲动,去大街上张贴政治标语,我不仅没有阻拦,还亲手帮他们书写。这一动作差一点让我坐了牢。
此后,原来动员我入党的民主党派都开始疏远我了,当我表达申请时,都说以后再说。我深知,在政治上我已被边缘化。于是,我开始反省:我这人与政治无缘,与共产党命中相克,必须远离政治,远离党派。此后,又开始收下心来,潜心做学问。1990年便有了成效,在《人民教育》、《光明日报》发表了论文。这更让我坚信了自己的判断,决心潜心学问,不问政治。后来,干脆加入了佛教协会,入了佛门,当了居士。甚至,远离了故土,去了深圳。
命中注定的事是躲不开的。在深圳瞎闯了两年,没什么建树。单位领导又想起了我,亲自来深圳动员我回来,并暗示我回来后会有较好的安排。我回来了,当上了教科室主任,其实不是官,我也不在乎。然而,不管仕途如何,工作总是很努力的。我连续做了几个实验课题,都获得了成功。1998年出版了专集,2000年邵阳市人民政府给我颁发了专业技术人员突出贡献奖。偶然的机会,中共武冈市委统战部长认识了我,他把我介绍给了中国民主促进会。2001年5月,经过民主选举,当上了民进武冈市委主委。2002年,当上了政协武冈市委副主席。2007年又当上了武冈师范学校副校长。一切来得那么突然,也那么自然。
作为一位曾经试图远离政治的人,最终卷进了地方的高层政治中心;作为一位曾经怀疑共产党,甚至对共产党有误解有意见的民主人士,竟然成了共产党的座上宾,坐上了主席台。这让我有点不安,更让我从内心感到共产党容四海纳百川的胸怀,共产党是一个勇于自我修正和宽容开明的政党。从此,我与共产党结下了不解之缘。地方党委、政府的大事小事都让我参政议政,历届主要领导都很客气,特别尊重我们民主人士的意见。2005年,我写了文章,《观念落后也是腐败》,寄给了时任中共邵阳市委书记蒋建国先生。他看了后,非常重视,用毛笔给我写了回信,给予了很高评价,并说让《邵阳日报》发表。书记的热情不是个人行为,代表着一个政党的政治态度和民主意识,自然让我感到温馨和鼓舞。
我原以为远离政治就是清高。其实,清高往往是一种对生活不满的发泄,或者是对生活的误解和偏见。事实上,谁也回避不了政治,谁也清高不了,哪怕是乞丐也离不开政府不断变化的收容政策。茶余饭后,常听到指责共产党腐败的声音。腐败是不好,但不能说是共产党,他只是共产党内的某些人。如果换了别的党,不照样有腐败的人,或许更严重。再者,那些骂腐败的人、恨腐败的人,往往是共产党员,不难看出是羡慕腐败,是恨自己得不到腐败。也常听到说西方什么都好,中国什么都不行。对此,我很气愤:就凭你这点本事,到美国去,只有当乞丐。在中国你付出了多少?轻轻松松上班,快快活活过日子,打牌钓鱼多逍遥。你去美国试试!他们便说我总跟共产党站在一边。我说,这是跟自己人站在一边,跟真理站在一边。为什么要站到共产党的对立面去呢?靠他吃靠他喝,还要反对他,这未免太不仗义了吗?还讲不讲政治良心?于是,便有人嘲笑我:你又不是共产党员,你急什么?是的,我不是共产党员,但我与共产党有缘,我会永远站在共产党一边。
(作者系武冈市政协原副主席)